种棉花不挣钱,种小麦不挣钱,种玉米也不挣钱这让一直谋求向农牧业延伸的新疆诺亚方舟资产管理集团有限公司犯愁了。综合多种因素,他们最终选择中科羊草,加快草种子的繁育是他们下一步要做的事,而目前草种子缺乏、质量不高是全国草产业发展面临的普遍问题。
6月12日至13日,由国家牧草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主办的草种业发展高层研讨会暨中科羊草现场观摩会在新疆昌吉回族自治州呼图壁县召开。记者获悉,本次会议旨在促进民族草种业发展,加速科技成果转化,谋划草种业在产业结构调整和升级中的出路,对接国家“一带一路”战略。
国家牧草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秘书长杨富裕教授分别从以技术创新支撑产业发展、建立以企业为核心的“育、繁、推”一体化新体制和加大政策支持力度等三个方面提出了草种业发展的构想与倡议,“集聚联盟产学研资源,共同发力草种业创新创业。”杨富裕告诉《中国科学报》记者,其中就包括在新疆等地建立国内最大的草种生产区。
这几年,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研究员刘公社一直为中科羊草种子数量的事在新疆、宁夏、甘肃等地来回奔波。2014年,刘公社团队研发的“中科1号羊草”新品种通过国家审定并登记成育成品种。
记者了解到,产业化是他们正在进行的工作,虽然羊草种子的产量每年都在成倍增加,然而面对巨大的市场需求,种子数量缺乏仍然是首要解决的瓶颈问题,也是他很着急的事。
这似乎也是草业界共同着急的事。俗话说:“种地不选种,累死落个空。”“谁掌握了种子,谁就掌握了世界。”牧草种子作为植物生命的载体,是退化草原改良和高产人工草地建设成败的重要物质保障。
当前,草牧业已经成为推进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切入点,也是农牧业增产增效和农牧民增收的重要支撑点。而草牧业正是以饲草料资源的开发利用为基础,涵盖草原生态保护建设、饲草料产业和草食畜牧业等方面。
2015年以来,加快草牧业发展连续写入中央一号文件,引发各方广泛关注和积极响应。数据显示,截至2015年底,全国种草保留面积3.46亿亩,其中人工种草1.96亿亩,分别较2010年增长了8.1%和10.7%。
与此同时,“粮改饲”政策也已连续三年写进中央一号文件。2015年中央财政投入3亿元,在河北、辽宁等地30个县启动“粮改饲”试点;2017年,中央财政补贴增加到20亿元,力争落实“粮改饲”面积1000万亩以上。
无疑,饲草被寄予厚望,但草种业的发展并不乐观。虽然我国牧草种质资源保存总量达到5.4万份、累计审定通过新草品种510个,但“良种供给不够。”农业部全国畜牧总站站长杨振海表示,我国每年自主繁育草种量不到用种总需求量的40%,牧草良种率低。
国产优良品种不够就注定要进口国外草种。数据显示,我国目前年商品草种的需求量大约15万吨,而其中1/3以上从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进口。
“大量进口不仅持续加剧国产草种业发展的压力,也造成对国外草种的严重依赖。”杨富裕分析,发展和壮大民族草种业正当时。
2013年习总就强调,“要下决心把民族种业搞上去,抓紧培育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优良品种,从源头上保障国家粮食安全。”
就目前我国草种业而言,不仅良种供给不够,还有牧草收获、贮藏技术落后等。事实上,草种子生产对生产地区、播种、收获等方面的要求与干草有很大的不同。
在中国农业大学草业科学系主任毛培胜教授看来,国内草种子生产往往忽视对气候环境条件的特殊要求,种子田常与牧草生产田兼用,且田间管理粗放、机械化程度低。
在当天的观摩会上,多家植保无人机在新疆锦芳园草原生态旅游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锦芳园)的千亩中科羊草繁种基地上作业。锦芳园总经理宁涛告诉《中国科学报》记者,未来要将基地打造成现代草种业示范基地,其中突出表现就是草种生产全程机械化、智能化、自动化。
科技水平一向被看成种业发展的关键。事实上,草种业发展也面临同样问题,科技支撑能力不足。据专家估计,我国草业整体技术落后发达国家20~30年。
以育种为例,国际上关于生物技术研究特别是转基因技术研究已取得了一定成果,并应用于新品种开发与选育当中。“国内尚有一定差距,且育种单位多为研究机构和高校。”杨富裕告诉记者。
从草种业发达国家来看,草种的研发、推广、后续服务主要由专门的育种公司或生产企业进行,产业体系完善,育种目标明确,成果转化迅速。
据统计,目前我国草种企业超过200家,但大多数以转买转卖型草种贸易为主,很少有自己的育种基地,更没有自己的专门研发团队,也基本没有自主知识产权的育成品种。
“从我国现实情况来看,企业宁愿花很多钱去买经营权甚至买断产权,但让企业花七八年去搞育种,这不太现实。”成都大业国际投资股份有限公司技术总监刘富渊认为,联盟组织企业和专家共同来做,可能效果会更好一些。
此外,目前我国草种子市场中,假冒伪劣、參杂使假时有发生,低价竞销、恶性竞争,尤其是品种知识产权难以得到保护。对此,业内专家也一直呼吁抓紧建立符合我国牧草品种的种子生产认证制度。
在杨富裕看来,民族草种业很有前景,国家不断出台政策,支持民族种业发展。”据透露,科技部即将出台“种业自主创新工程”,其中就有强化全产业链科技创新和商业化育种体系,提升种业企业创新能力和国际竞争力。
开会前夕,新疆诺亚方舟资产管理集团有限公司总裁刘保华刚从美国西北部的俄勒冈州考察回来。俄勒冈州是美国牧草种子的集中生产区,年产草籽30余万吨,占世界牧草种子产量的60%左右,被成为“世界草种之都”。
刘保华考察了当地两家主要的种子生产企业,感受很深。“草种生产机械化程度相当高。”刘保华向《中国科学报》记者介绍,他参观的一个农庄,5.3万亩草种基地只有7个人进行管理。
此外,当地企业草种生产的分工、合作好,如有专门的除草、农药公司,种子质量好也是一大特征。刘保华还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他们种子加工机械的关键设备从荷兰等国进口,而有很多辅助设备都是中国产的。”
气候条件也是俄勒冈州的优势。据介绍,世界草种生产主要集中地还有加拿大西南部、新西兰南岛的坎特伯雷平原、澳大利亚北部、丹麦西部等,这些地区的共同特点是具有显著的适合于种子高产的气候条件。
毛培胜经过多年的科学研究和实践后认为,我国具备灌溉条件的新疆大部分地区、河西走廊、黄河的河套地区适合温带牧草种子的生产,有潜力发展成为我国温带牧草种子的集中生产区。
会议召开地呼图壁县气候条件比较符合牧草种子的生产。2017年,新疆诺亚方舟资产管理集团有限公司与呼图壁县现代农业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共同出资成立了锦芳园。当年锦芳园与呼图壁县政府合作投资20亿元,实施5万亩的牧草繁种基地建设、天然草原生态修复和旅游等项目。
这似乎回应了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动物科技学院教授呼天明的提出的问题。“草种业能不能搞成,土地是基础,土地能不能流转得来、流转的成本高不高。”
刘公社向《中国科学报》记者介绍,与锦芳园合作之前,中科羊草繁种工作在新疆已经开展了四年的试验。会议期间,与会代表考察了由新疆丝路草业(集团)有限公司承担建设的3000亩中科羊草良种繁育示范基地。
该公司刘大伟董事长向记者介绍,今年是这块地种植中科羊草的第三年,也是草种要进入高产期的一年。2016年,记者就参观过该基地,当时杂草很多,还有一定面积的倒伏,草种产量也不是很高,但羊草的耐旱性得到考验。
“今年在应用新技术、加强管理后,杂草几乎完全被控制了,种子田的纯度有明显提高。”刘大伟说。考察当天,技术人员还给大家展示了羊草配方施肥的试验效果,这是羊草种子增产的又一个关键技术。
刘公社通过多年的草种生产实践认为,我国亟须建立草种“制种加工销售”一体化的高水平规模化种子产业基地。“建议国家以羊草为试点,建立一个百万亩级中国草种产业基地。”刘公社告诉记者。
而国家牧草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在产业布局上也有这样的想法,“在新疆建设100万亩以上连片草种繁育区,建设中国版俄勒冈。”杨富裕说。
“新疆是个好地方,得天独厚的气候和土壤,加上先进的节水灌溉技术,非常有利于温带草种子的生产,新疆广阔多样的土地为国家草种子基地建设提供了天然保障。”新疆农业大学草业与环境科学学院院长张博教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