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处在一个民歌正逐渐没落的时代。正如著名作家、评论家王干在他的作品《故乡漫忆》中所言:“父亲年轻的时候还唱一唱茅山号子,常被母亲斥为不正经。现在民歌正经了,反而没人传唱了。”无独有偶,著名歌唱家阎维文也对媒体大加感叹民歌后继无人,呼吁社会应该多给孩子们机会,改变这种状况。

  为什么现在民歌、民歌艺术家、民歌创作者面临如此尴尬的生存空间?社会环境变迁,过度商业化的音乐制作,以及时代的审美观变化,是导致这一局面主要的因素。

  以前民歌有极高的受众需求,比如说建国之前,人们娱乐活动较少,大家田间地头劳作,一边干活一边唱,劳动号子自然诞生。楼堂馆所里需要音乐素材,所以各种靡靡小调也很多。少数民族地区由于交通不便,彼此的生活区域隔着大山大河,唱山歌是促进两边的沟通交流最简便的方式,这就产生了山歌。建国之后百废待兴,广大人民需要音乐提振精神,国家需要文化事业宣传,所以自然有大量作品涌现,而且那个时候很多创作都是政府主导牵头,当时很多艺术家经历过本土音乐和西洋乐两种教育,所以作品很好地提升了民歌的艺术品味。在现今时代,人们物质生活水平相较以往翻天覆地,娱乐活动也空前丰富,音乐的作用缩小到单纯的娱乐选择其中之一,丧失了原有的不可或缺的作用,因此创作动机单一,市场空间日益缩小,人才流失就不可避免了。另外,在这个越来越讲求商业化运作的时代,西方流行音乐的体系的普及,导致音乐批量生产,音乐与时尚圈、流媒体等流行符号的结合,使得传统民歌的弱势进一步凸显,而创作民歌的成本也比流行音乐高很多,在民歌领域投入的回报率很难令人满意。此外,时代的审美在变化。很多年轻人已经不接受传统民歌的风格了,对风靡全球的西方音乐的痴迷成为主流,时代审美不同根本上决定了民歌创作的尴尬地位。不仅仅是民歌,传统古典音乐的美声作品,艺术歌曲同样在逐渐没落,因为欣赏人口无可讳言地在变少。

  导致民歌面临如今的境地,除开上述三点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们这个时代非常缺少大众公认的、艺术造诣高绝的民歌艺术大师。曾几何时,我们这片土地上活跃着无数民歌表演艺术大家,他们创作或者诠释的音乐植根于本民族的土壤,歌颂家乡的山峦、河流,歌颂那里的人们的生活、劳作和爱情,歌颂绵延千百年来中华民族的雄风。这些来自民族人文的天籁散发出巨大的感染力,将民族音乐的魅力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有着“草原上的夜莺”美称的蒙古族歌唱家德德玛,就是这样一位在广大人民群众心目中占据极高地位的民歌艺术大师。

  2023年11月28日13点42分,噩耗传来:著名蒙古族女中音歌唱家、国家一级演员德德玛因病医治无效在北京辞世,享年76岁。德德玛的去世,是我国民族音乐界的重大损失。“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风吹绿草遍地花……”歌声犹在,斯人已逝。本期杂志专题,我们追忆这位伟大的民歌艺术大师的生平,再现她隽永的民歌杰作,提起社会大众对民歌音乐的重视,期盼中国民歌再次迎百花齐放的春天。

  建国以来,德德玛毫无疑问是广大国人心目中最有号召力也最具亲和力的蒙古族声乐家。她有着数十年的演唱经验,有“草原夜莺”之美誉。她的中音音色独特、罕见,而且演唱技巧臻达完美。从八十年代她以《美丽的草原,我的家》和《草原夜色美》两首歌轰动歌坛,成为知名度最高的蒙古族歌唱家后,也成为蒙古族声乐的代言人。从八十年代至今,德德玛出版过多张个人专辑,而她去世前几年来仍然活跃在歌坛,与国内几间发烧录音品牌合作的专辑也创造了不俗的销售成绩。从某种意义上说,收藏德德玛的录音唱片,就等于是珍藏蒙古族声乐的精粹

  广州柏菲音乐制作有限公司2001年为德德玛录制出版的专辑《牧人》唱片(编号:HZH-CD005-1),堪称这位老一辈歌唱家的近期代表作。在此碟中,德德玛倾情诠释了《呼伦贝尔大草原》《草原绿色的歌》《我的大草原》《欢乐的那达慕》《鄂尔多斯我富饶的家乡》等12首歌曲,歌声还是数十年不改其标志性的那么温暖醇厚,充满着成性的韵味,悠扬辽阔而富有穿透力,饱含着对蒙古民族和大草原的无限深情。此碟的标题歌曲《牧人》是由诺敏作词,伍嘉翼作曲,德德玛原唱的一首歌曲,德德玛浑厚醇美的歌声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倾诉了自己对“牧人”和草原的喜爱与钦佩。此碟的其他歌曲,经由细致而富有时代感的编排,呈现出多姿多彩的音乐画面,每当德德玛的歌声响起,我们仿佛立刻置身于一望无际的蒙古大草原,她兼具美声、民族和通俗三种唱法特点的歌声,带我们领略无限的民族风情与时代的气息。

  1982年,34岁的德德玛在中唱公司录制出版了她第一张个人唱片专辑《美丽的草原我的家》,这张洋溢着浓郁蒙古族音乐风格的作品,让她在中国乐坛一炮而红,进而奠定了她在当代民族歌唱界的地位。时隔近二十多年后,广州爱必希文化传播公司从中唱公司取得德德玛这款专辑《美丽的草原我的家》的版权与原始母带,再用HD-Mastering技术对母带做翻新处理,将这款珍贵的录音再版发行。新版唱片(编号:爱必希 HD-192)对封套和包装重新设计,做工精美细致得多,内容与旧版一致,收录《草原夜色美》《美丽的草原我的家》《达古拉》《远去的母亲》《草原上有一个美丽的传说》《赞歌》《雕花的马鞍》等13首歌曲。从音质的表现上,虽然这个录音的人声部分不如新近录音那么饱满丰润,但是在清晰度和定位感方面有不错的表现,背景噪音也控制得恰到好处,伴奏音乐带有当年的格调,略显单薄但不事夸张,经过高科技的打磨后音质水准也颇为令人满意。德德玛宽厚、雄浑、富有磁性的女中音,是聆听这张专辑最令人感动回味的地方。从二十多年前至今,她声音中的这些最吸引人的气质依然不改,那种平实、悠扬而稳健的诠释风格,在演绎《草原夜色美》《美丽的草原我的家》等这些代表性作品时,的确具有别无分号般的强大说服力。她的歌唱似乎完全因草原而生,总让人感觉飘扬在蒙古宽广无垠的大草原上,蒙古族人民开朗大气的个性神采,从她的歌唱中层层透析出来,既感动了当年无数的乐迷,同样令今时今日的我们回味无穷。

  广东星文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在2007年出版的德德玛的个人专辑《我的根·在草原》(编号:SLCD-0030),我们从中再次欣赏到这只内蒙古大草原的“夜莺”的优美歌声。这张专辑唱片是德德玛自从1998年患重病痊愈后推出的作品,又是她题献给家乡内蒙古自治区成立六十周年纪念的贺礼。这张新作是由演唱者自己担任音乐制作人,她自述说这是一张源于感恩的唱片,一张回报歌迷的唱片,歌声之中融入了她情感与信念的寄托,包含了她最真挚的祝愿,对歌迷的感激,对家乡的无限热爱,对生命的敬畏与真诚。《我的根在草原》《爱在故乡》《请带上我的祝愿》《我的故乡额济纳》《锡林郭勒美》《我的巴音郭楞》《风吹草原》……专辑中的13首歌曲都是创作作品,分别来自内蒙古优秀的词曲作者和内地著名的音乐人之手,制作时间周期长达两年,录音阵容也无懈可击,论音乐的整体素质之高绝非一般市面上的低成本制作堪与比拟。经历了时光的洗礼,年过六旬的德德玛的歌唱表现让人感动不已,那柔和醇厚的音质依然如故,那平稳动人的唱腔让人联想到草原的广阔,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而动人肺腑。这位年届高龄的老艺术家一生都在用她最真挚的情感,矢志不渝地讴歌家乡的美丽,她高洁的艺术风范,实在是时下很多喜欢无病的所谓歌坛偶像们学习的榜样。

  《望草原》(编号:PMB-CD 021)是柏菲音乐制作有限公司继《牧人》《红雨伞》之后,2009年为德德玛录制出版的又一张优秀的专辑唱片,这张专辑的策划人,是当代著名歌词作家崔富。崔富是一位近年崛起的、长期生活在广东的蒙古族歌词作家,尽管在南方漂泊四十余载,但一直没有忘记生他养他的故乡。十几年来共创作歌词千余首,歌唱美丽的草原,歌唱自己的故乡,表达了一个草原游子的赤子之心。他的作品已由著名作曲家乌兰托噶、斯琴朝克图、赵金宝、吕学东等人谱曲,并由著名歌唱家德德玛、杨洪基、拉苏荣、阿拉泰、齐峰、凤凰传奇、金花、乌兰托娅、降央卓玛、龚玥等演唱。代表作《我的根在草原》荣获中宣部颁发的第十一届全国五个一工程奖,《请到美丽的草原来》被评为内蒙古旅游形象歌曲。作为国庆六十周年献礼节目,德德玛的这张专辑《望草原》全碟歌曲均为全新创作,经编曲家们精心编配录制而成。收录有原创作品《望草原》《祖国啊母亲》《我来自蒙古高原》《阿妈的炉火》等14首,全碟歌词均为词作家崔富的力作。《望草原》是草原游子对故乡倾吐的心灵之声,每首歌都有故事,当作曲家为这些故事插上音乐的翅膀后,德德玛的倾情演唱让作品有了完美的生命,带着浓浓的草原情怀飞翔在我们的耳边,流淌在我们的心田。

  最后要推荐的德德玛收藏级唱片,出自《20世纪中华歌坛名人百集珍藏版》激光唱片系列(编号:CCD-98/914)。被中宣部、国家新闻出版署列为“国家九五出版工程”第一个重点工程的《20世纪中华歌坛名人百集》珍藏版,1999年元月25日由中国唱片总公司出版发行。这一系列唱片洋洋大观全套103集,共收录著名歌唱演员319位,编录歌曲1632首。每位入选的歌唱家选录了他们不同时期、不同风格的保留曲目,按照民族、美声、通俗不同唱法进行编排,真实地反映了中国声乐的时代特点和历史发展轨迹。这一由中国唱片公司统筹策划,北京、上海、广州三地共同编辑制作完成的音像出版重点工程,力图搜集本世纪所有知名华人歌唱家的经典歌曲录音,为即将进入新世纪的中国留下史料性、权威性的音乐资料。中唱公司于1996年启动这项工程,邀请专家论证,对入选的名人名曲进行筛选,精心制作,历时三年有余,终于完成了这一时间跨度长、唱法种类全、曲目最多、演员人数众多的系列工程。这一系列系统介绍二十世纪中国歌坛的名人名歌,每位演唱者均选收其代表作品,可以说是本世纪中国声乐发展的缩影,制作认真,同时价格非常亲民,无论欣赏、收藏都十分得宜。德德玛此辑收入这位伟大歌唱家的12首代表性录音,全部来自中唱公司历年来留下的珍贵母带复刻,CD声音特性尽可能地维持了原始录音的原貌,也没有刻意回避和涂抹因为时代技术局限造成的瑕疵,朴实无华,收藏价值之高无可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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